玉佩

第二日早朝, 天还没亮。

就有数名朝廷重臣早早来到了乾清殿。

几个人互相交换着眼色,昨晚那么大的动静,他们自然不可能不知道。

其中几个跟王氏关系密切的门阀家主都义愤填膺,

“贵妃如此恶行, 视我等衣冠流香之华族如草芥!”

“还有苗子方那些织席贩履之辈,竟然堂而皇之侵门踏户,视豪门尊卑、国家法度如无物!”

“今日屠王氏如屠猪狗, 他日我等也会变成砧板上的肉!”

……

几个人喝骂了几句, 却发现响应的人比自己预料中的更少。按理说这种恶行,门阀勋贵理应同仇敌忾才对。

尚未来得及深究,突然听见大殿门口一阵骚动。

潮水般的议论声响起, 还有好些人加快脚步,往殿门口走去。

是谁来了?

终于,人群渐渐分开, 一个气度文雅的身影越过众人, 一路走到殿上。

竟然是久违的韦丞相!

自从告病之后, 他老人家闲居内宅, 每日吟风弄月,好不悠哉, 有些勋贵朝臣登门拜望, 一概以病重为名推拒了。一副彻底甩手朝政,安心养老的模样。怎么转眼出现在这里?

就知道这只老狐狸不可能真的安心认输, 当一辈子富家翁!

不少朝臣交换着目光, 韦丞相今日出现在朝堂上, 是因为王尚书的事吧,这样大的变故,他老人家也坐不住了。

礼部赵侍郎眼眶有些发红,满心激动,他跟王尚书是儿女亲家,正愁着接下来的抗议,缺了个分量十足的领头羊,如今韦丞相回来,简直是现成的领袖。

他凑上前:“韦……大人,听闻昨日王尚书府邸惨遭禁军侵入,宛如盗匪过境,惨不忍睹。”韦品遥卸了丞相的差事,他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只能以模糊的大人来应付了。

韦丞相和蔼地笑了笑:“此事关系重大,朝廷肯定要给个说法。”

周围众人都竖起了耳朵。

赵侍郎大喜,可惜没来得及仔细分说明白,殿中御前大总管刘秀淳一声嘹亮的:“皇帝陛下驾到!贵妃娘娘驾到!”

众臣只好停下议论,按照惯例站好。

韦丞相不紧不慢地走到了左侧最前方,左丞相的位置上。

右丞相谭博瀚眉梢抽动,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这家伙告病在家,左相的官职不是卸下来了吗?

伶仃声响,两个小太监掀起紫玉串成的垂帘,袁萝拉着司空霖的手,并肩进了大殿。

坐在御座上,她扫视一下神态各异的臣子,对韦丞相笑道:“久日不见丞相,甚是想念,今日再见,风采依旧啊,不知如今身体可好?”

韦丞相躬身笑道:“多谢皇上和娘娘牵挂,老臣日前病弱体衰,不得不在家中休养,如今已经痊愈了。”

“丞相患病,也是为了国政大事操劳,今次复朝,可要劳逸结合,莫要再操劳生病,让朝廷少了栋梁支柱。”袁萝微笑着说道。

大殿内众臣听着两人一唱一和,霎时间心知肚明,韦丞相重返朝堂了,这是贵妃容许的,或者说,就是贵妃支持的结果。

而为了换取到贵妃的支持,韦氏付出了什么代价,不言而喻。

赵侍郎脸色惨白,身体微颤。

果然,接下来袁萝提到刑部尚书王内荣私通东海国叛逆的事情。

韦丞相露出义愤填膺的表情,厉声斥责了这等忘恩负义,拿着朝廷俸禄却吃里扒外的狗贼行为,表示身为忠于朝廷的勋贵代表,要坚定地与其划清界限。

少数王氏的死党亲友还想要垂死挣扎,在韦丞相为首的一众亲信的打压下,很快丢盔卸甲了。

大多数勋贵门阀都保持了沉默,他们中有些人韦氏已经打过招呼了,剩下的也懂得认清形势。

于是,王尚书勾结东海王余党的事情,就这样铁板钉钉地结案了。

剩下的就是如何处置这帮叛逆的后续工作。虽然王氏在南方还有雄厚的基业和私兵,但在众叛亲离的大环境下,根本没有挣扎的余地。

一个传承三百余年,比天裕皇朝还要年迈的家族就这样宣告结束了。

散朝之后,袁萝感觉一阵痛快,一桩大事算是敲定了。又一阵疲惫。昨晚她可是一整夜没睡,前半夜去查抄王尚书府邸,后半夜紧接着去了韦府,与韦丞相一番长谈。

为了彻底除掉王氏,她同韦氏妥协了。

这是她左右思量之后的结果,两害相权取其轻。

至少,韦丞相是个聪明人,跟聪明人合作,双方都有利可图。

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

散朝之后,韦丞相返回内宅。不多时,管事匆匆进来,呈上来一摞拜帖。

因为赋闲而冷落的韦氏门庭,短短一个早朝之后,就恢复了往昔的热闹,甚至比往日更热闹。府邸之外等着拜见丞相的权贵的车驾排满了整条街。

韦丞相坐在堂中,笑着摇头:“贫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啊。”

这般忙碌操心的日子,还真有点儿怀念之前大半年的悠哉生活。

韦曦笑了一声:“父亲若是还想悠闲度日,只怕贵妃娘娘求之不得。”

“哈哈。”对儿子的调侃,韦丞相只能摸着胡子,苦笑。

回想昨晚贵妃登门拜访的情形,韦曦还觉得如在梦中。

父子两个都没有睡,他们刚刚收到了王尚书府邸被查抄的消息,跟几个心腹门客正在大堂里商议着后续措施。突然管事慌慌张张跑了进来,送来令人意外的消息。

贵妃娘娘登门拜访,韦丞相立刻屏退了门客,亲自迎出府门外。

从车架上下来的身影窈窕华美,宛如天边皎洁的明月落入人间。韦曦跟苗子方一起清退了周围的仆役侍卫,然后两人亲自把守门户。

韦丞相与贵妃在大堂内秉烛夜谈了半个多时辰。之后又亲自恭送贵妃出了府门。

“重回这个位置,跟以前也不一样了,长江后浪推前浪啊。”韦丞相摸着花白的胡子,笑容中透着一丝苦涩。

短短数年,贵妃主持朝政,峥嵘之象凸显。还有那神奇的关于天象的预言。上次黄金万两不仅买到了一个有用的消息,对韦氏来说,更重要的是验证了贵妃真的有预言天象之能。让一向不惧鬼神的他也情不自禁心生畏惧了。

难道这天下大势,真的是世家衰落,而寒门兴起?他们凡夫俗子,难道只能顺势而为……

父子两人的对话并没有持续多久。管事已经领着拜访的贵客进门了。是户部尚书卢谦。

对老朋友,韦丞相客套地迎了上去。

韦曦不耐烦这些事务,身为后辈,同对方打了个招呼,就走出大堂。

他顺着廊道,本想回自己院子。

半路上,突然一个属下急匆匆跑过来,低声禀报了一个消息。

韦曦听了,脸色剧变:“你们这帮废物,看个人都看不好!”

***

入夜之后,淅淅沥沥的雨水又落了下来。

带着这个季节少有的凉意。

顾弈策马走在长街上。快要宵禁的时辰了,整条街上几乎看不见行人。

他现在一心只想赶紧回家洗个澡,好好睡一觉。这两天他一直带着属下在京城搜罗王氏余党,忙得数日没回家。

眼看着府邸快要到了,突然前面冲出一个影子。顾弈紧急勒住马匹,才没有撞上。

对方还是被惊得摔倒在地。

顾弈翻身下马,上前将人扶了起来。

是个生得清雅文秀的读书人,披着厚厚的蓑衣,衬得他身形越发瘦弱,眉眼间还带着三分腼腆。

这是一张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的脸。顾弈愣了片刻,总觉得这张脸有点儿熟悉。

对方冲他笑了一下,温声道:“将军不记得在下吗?”

“你是……”顾弈脑海中闪过一道亮光,“你是王氏的门客!”这些天王氏余党在逃的,都被制成了海捕文书,下发各处城门。眼前这年轻人就是其中之一,好像叫彭越明。

年轻人正是逃出王府的彭越明。

顾弈心情复杂,白天还忙着追捕的嫌犯,今日竟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这算什么?守株待兔,自投罗网?

“贱名有辱清听,难得将军能记住我等小人物。”彭越明似乎松了口气。

“彭先生愿意投案自首,是明智之举,朝廷宽宏,愿意招认过往罪责的一概从宽处理。”顾弈只能这样说了。他倒是没有欺骗他。按照贵妃的命令,王氏的这些门客,愿意招供王氏秘密,之前又无恶行的,可以从宽处置。

彭越明低笑了一声,“多谢将军提醒,只是在下找到将军,并非为了束手就擒,而是为了跟将军做一笔生意。”

顾弈脱口问道:“什么生意?”

“请将军屏退身边亲兵,我才敢说明。”

顾弈沉下脸色,但想到双方之间的实力差距,还是挥手让几个跟随的亲卫退后。

待其余人等都退地远了。彭越明才从胸口摸出一枚东西。

顾弈看清楚他掌心的云纹玉佩,刹那间身心俱颤,露出难以置信的目光。

“你……从来哪里得来的这个东西?”他强忍住身体的颤抖,却压不下声音的颤意。

这云纹玉佩色泽通透,纹路特殊,宛如一副天然的山水画,是早年他的二哥顾缜得了之后亲手雕刻的,之后一直戴在身上未曾离开。两年前那一场大败,几位兄长跟父亲都战死沙场,其中战场上也传来二哥被俘虏的消息,后来就再无音讯。他素知顾缜性格,多半是不肯归降,已经遇难了。

没想到眼前这人手中却有二哥的随身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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