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六十年代好种田(捉虫)

大学毕业生会因为曾经承受过同样的残酷而对中学生心慈手软吗?显然不会!田蓝同志的表现就让大家充分认识到了什么叫多年媳妇熬成婆。

学,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

这大晚上的,黑灯瞎火又干不了活,你不学习你打扑克吹大牛浪费时间啊。人生匆匆几十载,哪有光阴可浪费。

学习吧,好好学习,学习使人进步。

杜家兄弟一开始还对妈妈留在戈壁滩上当夜校老师心里疙疙瘩瘩的,结果几节课上下来,兄弟俩都改态度了。

不为别的,只为他们妈妈在这里受到了为人师应当得到的尊重。

没有人阴阳怪气地骂妈妈是特务,没有人抓着妈妈的头发把人拉出课堂去www.youxs.org,没有人挥舞皮带抽在妈妈的身上。

他们叫她杜老师,他们认真地听课,乖乖地写作业。

因为本子和笔开销比较大,很多知青还想攒钱给家人寄回去,所以他们又变成小学生了,用石笔在石板上写课堂作业。至于省下来的本子跟笔,得拿来做土木工程课和农学课的知识点。这样将来他们结束新兵连的生活,分散到农场各个地方时,他们还能把这部分实用知识教给更多的人。www.pdske.com 西瓜小说网

关于学习的诸多好处,前人多有论述。比方说学习可以培养兴趣,提高思维和分析事物的能力以及理论联系实际的能力等等。

田蓝想加一句,学习使人静心。当你全身心地沉浸在学习和劳动中时,你可以忘却生活的诸多烦恼,看到的全是收获的喜悦。

日月的轮换,四季的更替,反应在生活之上不是伤春感秋和岁月流逝的忧愁,而是新建起来的蔬菜大棚和棚里已经长得丁丁挂挂的黄瓜、西红柿和辣椒。

哈,这都快十一月底了,别说在宁甘农场,就是放眼全国,能有几个地方可以种出黄瓜西红柿来。还有茄子,他们的茄子也长出了长长的紫茄子,又粗又壮,比外面种的那种可厉害多了。

现在大家轮流照看温室和盖新的日光大棚。用小伙伴们的话来说,就是大冷天的盖温室的确够呛,十分考验人。但是只要去温室呼吸下蔬菜制造的新鲜空气,他们就又吸满了能量啦。

不要小看他们土法上马的温室大棚哦,现在他们可是已经拥有两座大棚,第三座大棚也快收尾的人了呢。就这两座大棚,每天可以提供整整一百五十斤新鲜叶菜,脆嫩嫩的蔬菜。不仅可以满足西大滩驻军部队每天都能见到绿菜叶的饮食需求,就是他们自己,偶尔也能在面疙瘩汤里看到点儿切碎的菜叶。

哈,不愧是他们种出来的菜,光是看到菜沫子,就知道有多好吃。

再等等,等到他们第三座大棚盖起来,连他们自己都能保证每个礼拜都能喝上回菜叶鸡蛋汤了。

后面,他们还能盖出更多的蔬菜大棚,到时候,他们每人管理一座大棚。别说是解放军战士了,整个西大滩的牧民和居民都不愁吃不到新鲜菜了哩。

田蓝催促她的小伙伴们:“那就好好加油,快快快,我这边菜秧都育好了。别到时候没地方移栽。过年的时候就大家能不能吃上蔬菜大餐,就看咱们自个儿的了。”

冯祥生他们在前面跑,嘴里大喊大叫:“少来这套,咱们绝对慢不了!”

结果他们迎面碰上了给知青送补给物资的车。大家扒拉着袋子一看,顿时绝望:“怎么又是土豆啊?换个噻,叔,给我们弄点儿高粱米都比土豆强。”

送菜的司务员哭笑不得:“这不是土豆能当菜也能当饭,比高粱米好吃嚒,照顾你们才给的。”

不要!

知青们坚定地拒绝,再吃下去,他们就要变成土豆了。

“不知好歹的小兔崽子。”司务员笑骂,招手示意他们帮忙,“来来来,都拎下来。便宜你们了,今天上面额外给的,咱们宁甘自己养的奶牛挤出来的奶!”

所有人瞬间疯了,知青们“嗷嗷”叫着奔向装奶的大桶。

虽然他们来军垦农场之前,一直幻想着宁甘人拿奶当水喝。但实际上,别说他们,就是老职工,也没见谁喝上牛奶了。牛奶是专供品,只有身体虚弱的病人以及婴幼儿才能凭借证明定量获得牛奶。

啊啊啊,他们终于喝上宁甘农场的牛奶了。

连吃够了土豆的65届知青都纷纷表示,有了牛奶,土豆也不是不能忍受了。

田蓝哭笑不得:“你们这就满足了,等着,中午给你们做好吃的。”

哎哟,这口气大的。600多号人的大锅饭,能做出什么美食啊?

田蓝直接龇牙咧嘴:“呵,到时候你们别吃!”

大锅饭大锅菜,当然跟精细两个字绝缘,但这不代表没有办法想花头。

田蓝和今天轮到炊事班的知青一块儿将土豆放进了清洗机。

所谓的清洗机,其实是一个改装过的废弃油桶,改装成了搅拌机的模样。他们在机器上装了风车,利用戈壁滩呼啸的风带动油桶滚动,从而达到清洗的目的。

像什么红薯啊,土豆啊,这样洗过一遍再清洗就容易干净了,还节约用水。

待到土豆洗好,田蓝指挥小伙伴们把他们一块儿放上大锅蒸。

杜老师已经和他们混熟了,见状就笑:“那今天的美餐是蒸土豆还是煮土豆啊?要不,我再切点干辣椒,到时候好让他们拌着吃。”

田蓝摇头,十分遗憾的模样:“磨成胡椒粉还差不多,这个干辣椒还差点儿,算啦,只能做别的了。”

呵呵,听听这口气,知青们都笑着直摇头。她还挑三拣四上了。

能做什么美食啊,摆在他们面前的所有补给不过是土豆、洋葱以及梅干菜,就连大白菜和鸡蛋都吃完了。不然大家还可以熬个白菜汤,炒个洋葱炒鸡蛋,然后就着蒸土豆吃,其实也不错啦。

田蓝却不满足,她要来点儿新鲜的。从冷库里拿过来的鸡蛋液太少,炒不出一份菜没关系,只要意思到了就行。

锅里放水,将水烧沸,然后将打好的鸡蛋液沿着锅沿倒下去。待到蛋液凝固,冒出小泡泡,再给鸡蛋翻身,然后就可以加入切碎的洋葱翻炒了。

等到香味爆出来的时候,她催促剥土豆皮的小伙伴们:“快点快点捣成泥,给我加进去。”

徐文秀急得不得了:“哪有这么快呀?土豆要一个个剥皮呢,你准备让我们剥到猴年马月。”

那怎么办?梅干菜倒是泡好切碎了,要不加进去一块儿炒?

众人尖叫,坚决制止黑暗料理的诞生。别糟蹋吃的。他们宁可喝一滴油花都见不到的梅干菜汤。

田蓝没办法,只好把这当成洋葱炒鸡蛋盛出来。总共就这么两口锅,不放进保温桶里,后面的汤都没办法烧。

徐文秀她们见状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还剥什么土豆皮。待会儿大家回来自己剥皮吃就行了。

田蓝赶紧招呼:“不行不行,快点剥皮,咱们炊事班能不能打出知名度,就看中午这一波了。”

大家莫名其妙,不知道她要闹哪样。连杜老师都笑得厉害:“你要在土豆上雕花吗?”

田蓝叹气:“算啦,条件有,还是朴实地过日子吧。”

红红的炉火在铁锅下跳跃,透出来的光照亮了她煞有介事的脸,引得知青们都笑得东倒西歪。这人,搞得大家好像不知道她刚开始连灶火都不会烧的事实。

田蓝恨恨地放狠话:“等着,到时候保准你们连舌头都吞进肚子里。”

她做的是土豆泥,牛奶土豆泥。将蒸熟去皮的土豆捣碎了,然后用煮玉米碜子粥时的大棒子用力搅拌,一边搅一边往里面倒牛奶,最后还加了点糖精。

跟半个世纪后大家习惯性认为的不一样,这个时代的食品添加剂应用相当普遍。因为原料产量有限,糖是限量供应的物资,所以糖精成了常见的甜味剂。

田蓝一开始也接受不了,时间久了习惯了就还好。条件限制,如何把滋味不咋样的东西做的能糊弄嘴巴,就是门大学问了。

后厨的知青们一开始也不以为然,随着土豆泥和牛奶二度加热,空气中弥漫着又香又甜的味道,一向对土豆无感的他们居然感觉自己口腔变湿润了。

这效果,差不多赶上闻到土豆炖牛肉的香味了吧。

只不过一个咸一个甜。在遍地盐碱,地下水都又苦又咸的大西北,当然是香甜来的更吸引人了。

田蓝舀了几勺子土豆泥放在他们个人印着“为人民服务”字样的搪瓷缸里,招呼大家道:“尝尝看吧。”

众人将信将疑,拿勺子舀了一口放在嘴里。

徐文秀刚开始还嘀咕了句:“这土豆怎么还放糖啊?”,结果等她舌尖碰到土豆泥,她立刻就变了颜色。妈呀,这是什么味道,好软好滑好细啊。感觉,感觉就像是她下乡之前姆妈给她花高价买过的刚出炉的蛋糕,真的又香又甜。

其他知青也吃得分不开舌头说话,太神奇了,土豆居然也这么好吃?跟香喷喷的点心一样。

田蓝笑嘻嘻道:“怎么样,好吃吧?其实紫薯蒸熟了跟牛奶一拌也特别好吃。”

哎,这一说她都馋了。空间同志,懂否,晚上紫薯牛奶走起。

徐文秀已经三两口就干掉了自己搪瓷缸里的牛奶土豆泥,眼睛都直勾勾的样子,感叹不已:“土豆还能这样吃啊。”

杜老师也尝了一口,高兴地点头肯定:“就是这个味儿。”

薛秀琴跺脚,直接不依了:“杜老师你会做啊,那你以前怎么不做给我们吃。”

杜老师却突然间白了脸,连土豆泥都不吃了。

田蓝在心中叹气,惊弓之鸟说的就是杜老师这样吧。曾经吃过西餐都成了证明她是特务的罪证。其实干部家庭吃西餐的比比皆是,甚至有人从不吃中餐的,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她笑着打岔:“那以前也得有牛奶啊。”

知青们这才恍然大悟,这倒也是。嗐,难怪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食材实在限制了大家的发挥啊。

田蓝赶紧催促他们:“快点吧,要吃午饭了。”

可惜剥土豆皮的确不是简单的食物,尤其是600多号人午餐份量的土豆皮。大部队回来吃饭时,后厨小伙伴还在灶台前忙碌呢。

冯祥生等人就一个劲儿地喊:“怎么回事啊?”

徐文秀他们就嚷嚷回头:“好了,不要吵,先一人一勺子,不能多啊。”

众人莫名其妙,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了什么药。然而桶盖一开,浓郁的甜香味扑鼻而来,所有人都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大家自觉自愿,乖乖排队递上自己的搪瓷缸子。

一人一勺土豆泥。

打饭的人还拼命地催促:“尝尝看,当心咬了舌头。”

大部队莫名其妙,拿起勺子舀起奶黄色的土豆泥就往嘴里送。一口进了嘴巴,乖乖,感觉真的不一样哎。这到底是什么东西?难不成部队后勤这么够意思,在他们走后,还偷偷又给他们加了补给?

“土豆,土豆泥!”薛秀琴忍不住喊了起来,“就是咱们天天吃的土豆!”

正在吃的人都发出了“啊”的惊呼。开什么玩笑啊?他们几乎离了土豆开不了饭,什么时候土豆是这个味道了?土豆不都是要么炒要么炖要么蒸的吗?哪有这样的?

牛奶,啊,里面肯定是加了牛奶。他们都吃出奶香味来了。

刚打到土豆泥往嘴里送的知青皱起了眉头,下意识冒了句:“我不喝牛奶的,我宁愿喝豆浆,牛奶有腥味。”

站在他前面的人已经吃完了,正两眼直勾勾地盯着他,瞧这家伙吃完一口又一口,前面的知青终于忍无可忍:“你受不了奶腥味,你还不给我留一口。”

结果这家伙眨巴着大眼睛,满脸无辜:“可这我没吃出来腥味呀,真的是牛奶吗?”

田蓝笑道:“跟土豆都混一起了,还有什么腥味呀?快点快点,打到的人都往前走,别耽误后面的同志吃饭。”

冯祥生不乐意了:“你们也太抠门了吧,我看的真真切切啊,早上给我们送的那么多土豆跟牛奶呢,你们就拿这点糊弄我吗?”

徐文秀直接翻白眼,伸手指着饭桶,嘴巴一努:“这里,土豆,自己剥皮去。就这一桶,我们剥了一上午的皮,哪来得及呀?”

邵明跟在后面嚷嚷:“那同志们我提议呀,我们每人剥几只土豆,然后放一起捣成泥,再做这个牛奶土豆泥,好不好?”

其他人跟着激动起来,纷纷附和。

就郝建设抬头望了眼窗户,只问了一个问题:“做这个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还好,最多半个小时。”

主要是人多分量多,搅拌均匀需要时间。

结果郝建设却摇头,认真地询问同伴们:“我们晚上再吃行吗?我预计差不多等到天黑时可以完成这座大棚。要是再晚半个小时,可能就得等到明天了。”

哇,这个可怕的家伙计算工时已经到了这程度。

那大家还能说什么呢?当然是赶紧抓起土豆,一口土豆一口炒洋葱,再来一勺子梅干菜汤啦。

吃过饭大家二话不说,谁也没耽误时间。除了杜老师留下收拾厨房之外,所有人都回工地干活。

你要问晚饭怎么办?这天黑以后又干不了活,到时候大家一块儿帮忙做呗,剩下的人手白天还能多干点活。

不知道是天冷大家着急,还是有牛奶土豆泥在伸手召唤,给了大家无尽的动力;反正第三座大棚最后一天工那开展的可真是呼呼呼。

天色才有些发灰时,大家就已经顺利收工。

啊,太好了,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从这里出发,祖国大地的戈壁滩上会升起千千万万座大棚。让每一个在戈壁滩上生活的人都不愁吃不上菜啦。

田蓝看着大棚也有些激动,一座接着一座,这里的生活真是越来越美好了,每一天都能够看到欣欣向荣的希望。

她伸手招呼大家:“走走走,我们回去剥土豆皮吧,明天来把菜苗都移栽了。等到过年的时候,说不定我们还能给团部农场送年礼呢!”

薛秀琴立刻高兴地喊:“那我们到时候是不是回去过年啊?我们要不要先把节目排好了?”

田蓝一时语塞,哎哟,瞧我这张嘴啊,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一本正经道:“先不着急这个,等进腊月天更冷再说。”

她无所畏惧,因为她记得好像就是从1967年开始,春节假期被取消了,所有人都不敢公开过节。更别说让他们花上几天几夜的功夫跑去农场了。

她抬起手,催促众人:“走走走,我们今天快点儿,晚上还有课呢。”

初中生们发出哀嚎,完蛋了,杜老师先前就说了,今晚会给他们做随堂小测验。

高中生们看着小孩子愁眉苦脸的模样,顿时有种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欣慰感。然而他们的好日子也到头了,因为田蓝这个坏人皮笑肉不笑,一本正经道:“今天我的课大家认真点啊,我会随时点人回答问题的。”

苍天啊,大学里头最不受欢迎的老师就是这种搞突然袭击的角色。

这个家伙真是怎么讨厌怎么来。

好在还有美味的牛奶土豆泥安抚大家受伤的心情。

众人拾柴火焰高,人多力量大。咳咳,最重要的是杜老师已经把土豆给蒸好了。

杜家兄弟心疼母亲,小声抱怨道:“我们回来弄就好了,晚上也不急这点时间。”

杜老师却笑:“反正我也没什么事,不麻烦的,这个清洗机很好用,里面的水一点儿也不浪费。”

当然不能浪费了,这些水过滤之后,还要去配营养液呢。

对,在极度缺水的戈壁滩,他们就是如此的丧心病狂。

田蓝招呼大家:“剥好的土豆都给我挨个过来到砧板上压一下,然后放进桶里。”

这回她没自己动手搅拌土豆泥,而是派了男生干重体力活。

冯祥生一边干活一边呲牙咧嘴,还在吩咐杜忠江:“看到了啊,准备上,好歹给弄个搅拌机来呀,不然得搅拌到什么时候?”

杜忠江煞有介事:“你现在把桶拎出去,我马上就能弄出搅拌机来。”

冯祥生先是大喜过望:“真的?”旋即又反应过来,“我搬出去我们还吃什么牛奶土豆泥,直接吃沙拌土豆泥得了。”

后面的知青大笑,还一本正经道:“不错,石头富含钙质,比牛奶还补钙呢!”

冯祥生大叫:“你们给我压住他,回头他那份咱们就用石头拌土豆泥好不好?”

一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知青们都亢奋得嗷嗷直叫,坚定表示绝对满足他的希望。

林师傅跟高连长也不管他们,一个乐呵呵的笑,另一个则干脆无所谓。

关键时刻还是善良温柔的杜老师拯救了一时嘴快被抓住了小辫子的倒霉孩,她笑着问大家:“都先过来打碗汤,润润嗓子吧。”

等到汤打好了,三大桶的土豆泥也搅拌的差不多了。喝完了汤的人再依次过去排队,一人两大勺土豆泥外加一缸子半稀半干的黄米稠粥,哈,就是无上的享受。

厨房太小了,当然容不下这么多人吃饭。所有人都端着搪瓷缸,小心翼翼地往宿舍走。他们可不想吃沙石补钙。

戴金霞已经展望未来:“等我们种上油莎豆,咱们也在这里养羊吧。这样还能堆肥做营养液。到时候,我们就用羊奶拌土豆泥,不占部队的便宜。”

田蓝面色古怪,只追问了她一句:“你确定?”

徐文秀等人跟着点头:“当然确定。哎哎哎,田蓝,咱们想办法弄点油莎豆种子过来吧,明年春天就种下去。”

薛秀琴想到了关键,愁眉苦脸道:“可是戈壁滩上全是石头,没办法种东西呀,难不成我们要在大棚里面种吗?那到时候解放军吃菜问题怎么解决呀?”

田蓝笑着摇头:“不用大棚,我已经有办法了。”

大家顿时来了兴致,全都眼睛看她:“什么办法?”

田蓝笑眯眯地指着外面的方向:“咱们戈壁滩最不缺什么?”

这问题问的可没啥营养,答案呼之欲出啊。石头呗,谁都知道戈壁滩上最不缺石头,难不成她真的要在石头上种庄稼呀?

田蓝竖起食指晃了晃,开始卖关子:“非也非也。”

众人都要急死了,戴金霞直接捏她的后颈,威胁道:“赶紧说,别哼哼唧唧的。”

田蓝笑容满面:“那我问大家,一般冬闲的时候,农场的人都会干什么呀?”

哎呀,真是急病碰上慢郎中,掐死她的心都有了。能不能不要总是用这种诱导小学生回答问题的说话方式?

可惜大概是平常大家上课久了,已经潜意识里当他他是老师,但凡她提问,众人就不敢直接开口怼。

可怜的知青们只能猜测答案:“纺羊毛?”

哎,说到这事儿,要催催杜忠江了。他的毛衣机到底什么时候做好啊?

后来大家实在没办法,临戈壁滩之前,他们好多人都把纺好了白放了半年的毛线都给家里寄回去了。反正他们也没时间打毛线。

田蓝摇头:“再想想看,还有一件事,是我们一直说要做,但一直没做成的。”

话都点到这份上了,知青可算恍然大悟:“你是说盖房子吗?”

田蓝点头,冬闲时盖房是宁甘农场好多人家的习惯。一来错开了农忙时节能凑出人手帮忙,二则冬闲时天干少雨,不用担心房子被冲垮掉。

为什么要这么说?因为砖头是紧俏物资,大家的房子基本都是土坯房。

女知青们快速地眨巴眼睛,一会儿头扭向外面,一会儿又抬头看天。到最后,还是戴金霞忍不住先问了出来:“你是说石头和土?”

田蓝笑着点头,咽下了嘴里的粥,才正经说话:“没错,我想了半天,对于戈壁滩而言,想要改造它最快也是最持久的方案,就是拿土替换掉石头。但这么做有个问题,一个是成本高,另一个就是破坏了其他地方原有的土地资源。但是宁甘这边情况又跟其他地方不太一样,大家都是用土坯盖房。这就决定了一件事,每年会有大量的泥土应用在房子上。而盖房子的材料,完全可以用石头来替代。”

就好像他们现在住的营房,就是用石头垒砌起来的,相当的牢固。

“土坯房需要每年都翻修,而且即便如此,也持续不了多少年就会垮掉,必须得重盖。但石头房不一样,石头房可以住几十年都不成问题。从这个角度来讲,虽然用石头盖房子耗时比土坯长,还需要车辆把石子运过去,花费高。但是从长远角度考虑,但是从长远角度考虑还是用石头更划算。”

田蓝笑道,“我的想法是就近原则,在离戈壁滩近的农场,我们用石头跟人家换盖房子的土坯。一车石头一车土,明标价码,童叟无欺!”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集体拍起手来,冲田蓝喊:“绝了啊你!你个家伙怎么想到的呀?你这是彻头彻尾走群众路线哦。”

田蓝笑着点头,完全没有谦虚的意思:“是啊,人多力量大呗。这叫做互通有无。”

用石头盖房比用砖头还划算呢。砖头不是地里长出来的,你得盖砖窑,你得用燃料烧,不说其中的技术难题,就是每天要烧的煤那也是重要物资。

国家底子薄哩,要花销的地方实在太多了。能省着用当然得省着用。

戴金霞她们都坐不住了,连香喷喷的牛奶土豆泥都没办法拽住她们的脚。几个姑娘立刻跳起来,匆匆忙忙地往外跑:“我们去跟老高说一声,这事儿,还得解放军同志帮忙传消息出去,不然人家不信我们。”

她们不仅自己走,还要拽着田蓝,“走走走,跟我们一块去,到时候你说的清楚。”

可怜的小田同学深恨自己嘴快,她干嘛不等晚饭吃完了再说这一茬呢?她怎么能忘记这是一群多么急性子的女同学。

我的小姐姐们哎,吃过饭说跟现在说又有什么区别呢?反正起码这是明天才能做的事。

众人一开门,就感受到11月份狂风大作的猛烈了。

徐文秀张开嘴巴狠狠地骂了一声:“等着,等我们把你们全都换成土,种上树,种上草,种上庄稼,看你们还怎么嚣张。”

然后她先吃了一嘴的砂石,不得不扭过头去呸呸呸。

田蓝无语,小姐姐,你这可真是自找的。

又是一阵风吹来,除了呼呼声之外,居然还有人说话的声音。

大家面面相觑,谁大风天不好好在宿舍呆着,跑出去溜达呀。

飞沙走石间,几个隐隐绰绰的身影,一边往这边移动一边咒骂:“妈的,这什么鬼地方!啊呸呸呸!”

呀,听这口气,不是他们自己人啊。

女知青们互看一眼,上前问情况:“你们是谁?到我们这儿来干什么?”

那几人满脸不耐烦,语气也冲的很:“我们是串联的卫兵,你们的招待站在哪儿?”

众人听这口吻就不痛快,谁该了他们欠了他们的,说话不会带个请字啊。

“找错地方了吧,我们这儿没有招待站。”

正常人碰到这情况,肯定要央求主人帮忙啊。可没想到这些人就不是正常的主,居然还趾高气扬地提要求:“那你们赶紧把我们送去招待站,我们可是伟大的www.youxs.org,我们是伟大领袖的客人,在京城被亲自招待过的。”

知青们原本十分不屑,结果听到他们搬出了领袖,大家又激动得不行。就连最稳重的戴金霞都忍不住追问:“你们真的见到了领袖?他老人家还好吗?”

那几个人都抬高了下巴,活像得意洋洋的小公鸡。领头的那个女生正处于变声期,声音又尖又细:“那当然,我们可是亲眼见到了领袖聆听了最高指示的人。”

她的声音太高了,就连男知青宿舍都听到了动静。

冯祥生等人出来看情况,冲女知青的方向喊:“哎,田蓝,这谁呀?”

田蓝在心中翻了个白眼,谁呀?不知道哪儿来的神经病呗,骨头没有三两重,癫狂的要飞起来了。

不想她还没开口,对面的女生居然笑了起来:“哎呀,田蓝,你真的是田蓝。他们还真没说错,你现在看着好像叫花子哦。走在大街上我都不敢认呢!哈哈哈哈。”

她一喊,这群男男女女都笑得前俯后仰,活像是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一样。

开口的女生一边笑,还一边推着他们的领头人:“哎呀呀,田紫云,你能想到吗?她居然会变成这样了。”

田蓝眯着眼睛,借着男生宿舍门缝里透出的灯光,这才勉强辨认出一张似曾相识的脸。

嗯,不太确定。毕竟无关紧要的人和事,她从来不浪费脑细胞去记。

田紫云声音娇滴滴的:“好啦,不要这样讲嘛。田蓝一直想当农民,她现在可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正好得偿所愿啊。”

原先还对这些卫兵充满羡慕之情的女知青们,集体拉下了脸。什么意思呀?这帮人阴阳怪气的,又是看不起他们宁甘省,又是瞧不起他们的人。

田蓝怎么了?还说田蓝是叫花子,他们连给田蓝提鞋都不配!

男知青们莫名其妙,冯祥生看着田蓝,试探着问:“你认识他们?”

田紫云面对所有的雄性生物都是瞬间没了骨头的娇滴滴模样,也不知道她外祖家的家风是不是把女儿都当成瘦马养的。

可惜田蓝不打算给她发挥的机会,没等对方调整到最佳姿态,她就回答了杜忠江的问题:“认识,她妈是我爸进城后新娶的老婆,绸缎庄的大小姐。她比我晚两个月出生。我跟我妈在乡下饿得头昏眼花,我妈得了浮肿病饿死的时候,她妈正在生第二个孩子。”

哇塞,真是重磅炸弹啊。

众人瞬间了然,这又是一个陈世美的故事。难怪寄给田蓝的包裹上从来都没有姓田的人呢,合着是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

呵呵,www.youxs.org时候还有力气生小孩,到底是干部家不差粮食。

田紫云的眼眶立刻红了,开始哀哀戚戚:“姐姐,你怎么这样?我特地千里迢迢过来看你。”

“看我有没有变成叫花子吗?”田蓝微微一笑,“怎么?当初陷害我,让我去不了部队还不满意,现在又想看我笑话?不好意思,我们军垦战士拿起枪上战场打仗杀敌,放下枪,下田劳动生产,是最伟大最光荣的社会主义建设者和保护人,不是你嘴里的叫花子。”

男知青们一开始还对这群身穿崭新绿军装,脚蹬大皮靴,腰扎宽皮带,胳膊上袖标红得耀眼的女同志颇有好感。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白白净净的姑娘肯定要比灰头土脸的妹子更加吸引人。

但是听到这话,他们的肺都快气炸了,什么滤镜也碎成了渣渣。

妈的,小娘养的果然是这种狗做派。陷害了人还阴阳怪气。就说田蓝为什么要来军垦农场呢,原来人家就是想当兵,想保家卫国。

田紫云和她的拥趸们一看架势不对,赶紧强调:“我们可是卫兵,是伟大领袖的战士,你们想干什么?”

林师傅和高连长听了动静也出来了,后者皱着眉头问:“怎么了?”

那些人瞧见高连长,立刻又神气活现起来:“解放军同志是吧?我们是卫兵,现在,我们要求你送我们去接待站。”

高连长的眉头拧得更紧了,他盯着这群不速之客看了会儿,最后只说了一句话:“天太晚了,你们吃饭没有?先吃点东西吧,我们这边没车,晚上出门不方便。”

好歹是没直接将他们扫地出门。

这群干部子弟无愧于他们的出身和家庭修养,个个都擅长察言观色。几乎是瞬间,他们就了然这里能做主的人是谁,而他,不敢把他们怎样。

于是他们一个个骄矜地扬高了下巴,勉为其难地点点头:“那我们就待一晚吧,刚好可以跟你们说出革命形势。我看你们现在状态很成问题,一点革命的架势都没有!”

结果回应他们的就是知青们的后脑勺。

因为田蓝先扭过头了,大家是一个战壕的战友,最基本的义气还是有的。

呸,吹什么牛啊,当他们不知道吗?现在是人是鬼都可以往京城跑,谁晓得有没有被领袖接见过呀?一个个屁事不会干,吹牛的本事倒是天下一流。

最后还是高连长亲自带着这群卫兵去的厨房。他相当体贴地没有喊杜老师,因为自从这群带着袖章的家伙出现,杜老师就已经吓得手抖脚软,站都站不稳了。

后面出来的知青只听了只言半语,还搞不清楚究竟怎么回事。郝建设问他们:“怎么了?”

“没什么。”田蓝语气平静,“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罢了。”

大家都吓得够呛,戴金霞都忍不住抱住田蓝的胳膊,告诫她:“你不要意气用事,他们毕竟是……”

田蓝不以为意:“毕竟是领袖的卫兵吗?那也是他们自封的。谁认可了?一群自以为国家是他们的私人财产,因为江山是他们老子娘打下的,所以必须由他们继承的纨绔二世祖。他们能保卫谁?保卫的不过是他们享受的www.youxs.org!他们把人民置于何地,他们心中何曾有过群众?www.youxs.org,是人民群众的www.youxs.org。胜利,也永远只属于人民。就他们,www.youxs.org,www.youxs.org叛徒才是真的。”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戴金霞都想捂住她的嘴巴了,她再说下去,怕是要成现行www.youxs.org。

田蓝冷笑:“怕什么?是非公正自在人心。你们等着吧,这话就是我说的,看秋后蚂蚱能蹦达到什么时候!”

这群人之所以高高在上,不就是因为他们的老子娘还当权吗?可惜呀,随着他们的父辈陆续被打倒,他们的好日子也要到头了。

1966年年底就是节点,从此以后,他们将会从最根正描红的存在变成最黑的污点。

在此之前,自己应该做的事,www.youxs.org,公开与田家彻底断绝关系。

要是田紫云不非要跳出来找存在感,田蓝都差点忘记了这件事。

毕竟她一天24小时可以用日理万机四个字来形容,白天得去工地干活,下厨房烧饭,晚上还要在空间里尽可能搜罗派得上用场又不容易被人怀疑来源的东西。她哪有精力在那家人身上浪费时间。

田蓝一路往回走,一路在心中打草稿。这www.youxs.org?有没有模板可以套啊?没写过,在线等,挺愁的。

戴金霞等人怕她会正面跟这群卫兵起冲突,赶紧推出来,想要拉住她。

结果他们经过厨房门口的时候,听到里面飘出来的只言片语,就差点儿气得七窍生烟。

里面的人正在抱怨:“这都是什么东西呀?猪都不吃。”

妈了个巴子,幸好大家晚上将所有的牛奶都用来做土豆泥了。不然便宜了这帮王八蛋,那真是吐血的心都有了。

啊不!他们现在也想吐血。喂这群混账真不如喂猪,起码猪还能杀了吃肉。他们能干嘛?垃圾堆肥还田吗?

邵明立刻摞起袖子,就想踹门进去。看不上就别吃,你们也不配吃!

冯祥生怕他会把事情闹大,赶紧拽住他。

也得亏老冯同志的这一拽,因为里面的人说出了更劲爆的话。

先前嘲笑田蓝是叫花子的女狗腿子抱怨道:“哎呀,田紫云,你怎么把我们带这儿来了?真是的,我可从来没吃过这种东西。”

另一个人就懊恼:“哎呀,你们不该把馒头全都丢到车窗外。冷归冷了,起码也是白面馒头,总比这种卡喉咙的东西强吧。”

那个女生立刻怼回头:“都冷了,硬邦邦的怎么吃?说的好像那几个叫花子追着车跑的时候你们没笑一样。”

又有男人的声音传出来:“哈哈哈哈,是挺好玩的,跟狗一样。哎,她最后是不是摔到铁轨上了?我看她都没爬起来哎!是不是摔死了?”

“管她呢,丢脸都丢脸死了。一个女人出门居然连衣服都不穿好,怎么有脸活着呀?”

“砰”的一声响,田蓝一脚踹开了厨房门,脸色铁青地喝令:“捆起来!把他们都给我捆起来!”

知青们立刻冲上前。

妈的,还是人吗?往车窗外丢白面馒头,害得叫花子摔倒在铁轨上。那是会闹出人命来的。

合着在这帮畜生眼里,只有他们的命才是命,叫花子的命不是命!

你特么的才是狗呢,你们全家都是狗!

作者有话要说:没抹黑的意思,当时的确有年轻人往车窗外扔馒头,因为车上给他们供应的饭菜非常充足。我在好几篇回忆类型的文章里都看到过这样的情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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